在人类第一颗原子弹的爆心投影点纪念碑旁,艾伦博士向雷迪亚兹坦诚,制造他要求的那种“越大越好”的超级核弹,比预想中要困难得多。
“它的结构和现在的核弹完全是两回事,”艾伦解释道,“复杂程度可能是现在的上百倍。我们需要建立一个极其复杂的数学模型。”
为了攻克这个难关,艾伦提出了一个要求:“把你的参谋部里的威廉·科兹莫调到我的实验室来。”
雷迪亚兹有些惊讶:“科兹莫?可他只是个天体物理学家,研究恒星的权威。”
“没错,”
艾伦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们正在设计的超级核弹,当量太大,它的爆炸过程更像是一种持续燃烧。几亿吨级的核弹,火球可能会燃烧几分钟……那就像一颗短暂存在的小太阳!它的聚变结构和恒星极其相似。所以,我们要建立的,本质上就是一个恒星的数学模型!”
艾伦显得非常激动,他觉得这个项目意义非凡,远不止是造一颗炸弹那么简单:
“我们在创造一颗虚拟的恒星!想想看,在计算机里拥有一个太阳的模型,这本身就是巨大的科学进步!”
雷迪亚兹对此却不以为然,他更关心实际问题:“这跟地球防御有什么直接关系?”
艾伦试图说服他:“新的发现或许能让人类摆脱绝境。所以我今天特意请您来这里看日出。”
就在这时,黎明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荒漠。
艾伦望着初升的太阳说:“我正变成死亡,世界的毁灭者。”
“你说什么?!”
不曾想,雷迪亚兹听到了这句话,立刻骇然地看向艾伦,仿佛他在他背后开了一枪般。
艾伦解释说,这是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在首次核爆成功后,引用《薄伽梵歌》的话。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另一位科学家班布里奇更直白的回应:“现在我们都成了婊子养的。”
“但现在,”
艾伦诚恳地看着雷迪亚兹,语气带着一种解脱,
“因为您这个计划,雷迪亚兹先生,从此以后,我们或许不再是婊子养的了。谢谢您。”
他似乎认为,从核研究里,无意间发现可以研究出恒星模型这种更高尚的科学目标,可以洗刷掉单纯制造毁灭性武器带来的道德负担。
然而,就在这庄严的日出景象,和艾伦充满感慨的话语中,
异变突生。
雷迪亚兹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猛地蹲了下去,一手撑地干呕起来。
他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甚至无力移开压在荆棘上的手。
“回……回车里!”
他声音虚弱,用手死死捂住眼睛,仿佛阳光是某种剧毒之物。
艾伦费力地将他弄上车,雷迪亚兹还在后座上胡乱抓着,喘息着要墨镜。
戴上墨镜后,他的呼吸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您到底怎么了?”
艾伦惊魂未定地问。
“好像……好像是因为太阳。”
雷迪亚兹有气无力地回答。
从这一天起,曼努尔·雷迪亚兹,这位决心要嗯造大蘑菇弹的面壁者,患上了一种奇怪的、极其严重的“恐日症”。
只要一见到阳光,他的身心就会立刻濒临崩溃。
……
看完雷迪亚兹这段突如其来的变故,周防有希茫然地张着小嘴,眼睛眨巴眨巴,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诶?
这……这是什么展开?
前一秒还在听艾伦博士又是感慨又是引经据典的,下一秒,这位决心要搞出“小太阳”的猛男面壁者,就大喊一声……忽然害怕太阳了?
这转折也太……太突然,太没道理了吧?
忽然,“噗嗤”一声,有希没绷住,笑了出来。
实在是这个情节转得太过生硬,太过荒诞,以至于她刚才一直因为沉重剧情而紧绷的心弦,猛地被这么一拨拉,居然有点控制不住地出戏了。
然后,一个和刚才那种严肃、紧张、甚至有点悲壮的心情完全不搭边的搞怪念头,就这么“咻”地一下冒了出来:
“欸?等等……这个雷迪亚兹,该不会……其实是个隐藏款的傲娇吧?”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有希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有趣。
你看嘛,艾伦博士刚说完那句带着感谢和肯定意味的话——“因为您,我们不再是婊子养的了”——这不就是在变相夸他、认可他计划的价值吗?救赎了这位从事核研究的专家吗?
结果呢?这位老兄立马就不行了,捂着眼睛喊着要躲太阳?
“这是……这是听不得别人夸他好话?一被感谢就浑身难受,触发了什么奇怪的过敏反应,害羞了?”
有希歪着头,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俏皮的弧度。
我去,雷迪亚兹的塑造,居然这么二次元的嘛?
“真是的,”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如果你的计划真的能像艾伦说的那样,歪打正着地推动了科学进步,那你好歹也偷偷乐一下嘛!干嘛反应这么激烈,这么惊慌失措的?搞得好像被人戳中了什么羞耻点一样……”
“哼哼,傲娇,绝对是傲娇本娇吧。”
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屏幕,仿佛在给雷迪亚兹盖章认证。
啊……说来也怪,看完了这么一段莫名其妙又有点黑色幽默的情节,周防有希居然觉得,自己一直因为担心人类前途而悬着的心,好像……轻松了不少?
先前又是智子无处不在的监控封锁,又是泰勒那个让人不适的“神风特攻队”计划,看得她心里又沉又堵,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
现在这个雷迪亚兹的“恐日症”,虽然来得突兀,却像是一道意想不到的怪味豆,冲淡了之前积累的压抑感。
她甚至有点乐滋滋地想:“锦哥哥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是不是看我这个可怜的小读者妹妹,一路跟着剧情担惊受怕,心脏都快要过载停摆了,所以特意安排了这么个唐突又奇怪的桥段,让我喘口气,放松一下神经?”
嗯,一定是这样!锦哥哥果然还是心疼他的读者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