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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威带着林安及几个随从,一清早就出城去了。刘文静募来的军队全部在城外的“兴国寺”安营,王威是奉李渊之命来调查有关刘弘基、长孙顺德事件的。他明明知道,刘弘基、长孙顺德早就躲起来了,来也是白来,但不来又不行,没法向李渊交代。但王威也不是无能之辈,他带林安来,自有他的目的,他想,刘文静是文官,刘弘基、长孙顺德不在,部队必将乱成一团,这样,他就把林安留下来训练军队,趁机把这支队伍的指挥权夺过来。

战乱加上春旱,田野一片荒芜。要是往年,这时的田野,已是一片翠绿。路上野兔乱窜。现在不要说是野兔,就是野狗、野猫、野猪、连蛇鼠都被饥民吃光了。人一饿起来,比老虎还要凶。

道路坎坷不平,走过一匹马便会扬起一阵灰尘。不时有饥民走过,一身褴褛,一脸菜色,更可怜的是小孩和老人,全都瘦得皮包骨,路边还不时地会看到无人收埋的死尸。王威越走心情越沉重,天下已经糟到这种地步!

更糟的是,没有几个人真正想为皇上分忧,连李渊这样的封疆大吏、朝廷重臣、皇亲国戚都靠不住了,皇皇上还能靠谁呢?像我王威这样的忠臣还剩下几个?偌大的太原城,有几个是皇上的忠臣?高将军虽然忠勇,却有勇而无谋,且太近女色。其余的,李渊不用说,就是裴寂、唐俭、武士、刘政会也没有一个真正靠得住的,更不用说刘文静了,眼下只有一个刘世龙还算可以,可惜他的官职低微。

骑在马上的王威,觉得自己的肩上沉甸甸的。与王威相比,林安显得轻松得多,他没想那么多,只知道王威将军要他做好接管新兵的准备,他心里暗暗高兴。他在王府虽然受到重用,但毕竟是听人使唤,他渴望着使唤别人,领导别人,指挥别人。昨晚,他想象着坐在军帐中发号施令的情形,乐得一夜都没有睡好觉。

林安的马蹄扬起的灰尘要比王威高得多。开始,王威沉浸在自己的心思当中,并没有注意到林安的情绪,一直到灰尘蒙住了眼睛时,才感到有些反常。他侧过脸来看了一下林安,林安立即意识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掩饰地说:

“大人,今天天气真好。”

“好什么,一个春天没下雨,还好?\"

王威没好气地说,吓得林安不敢再吭声。

就这样,一伙人死气沉沉地走着。马蹄杂乱地踏在毫无生气的大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依稀听到一阵雷声,在远远的天边滚动着。这下可好了,要下雨了,王威想。可是仔细一听,却又不像雷声,倒像有人在纳喊,在怒吼。

“你们听,雷响了,要下雨了。”王威说。

他这么说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听出那不是雷声,是纳喊。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希望。他知道,如果是纳喊的话,那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纳喊,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的部下没有一个吭声的,因为他们都已听出那不是雷声,是人声,但谁也不想说出与上司不同的意见来。

在山脚拐了一道弯,他们便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兴国寺到了。

这是一座依山而立的大寺庙,庙前有一片巨大的广场,当初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做道场、放焰火也不需要这么大的地方。

晋阳令刘文静正与一帮人降阶相迎。

林安看到走在刘文静身边的两个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不正是刘弘基和长孙顺德吗?他们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来迎接我们,难道不怕死?

刘文静长揖道:

“王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刘大人辛苦了。“王威回礼道,他并不认识刘弘基、长孙顺德二人,但他听到林安轻轻地“啊”了一声,又神色异常,便知道情况有变,但他还是能够沉住气,而且一脸堆笑。

“王将军是副留守大人,今天正好来看看新招募军队的操练,王将军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一定要不吝赐教。”刘文静说。

“难道刘大人不知道本官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王威感到奇怪地问。

“不是来视察的吗?”刘文静说。并转头对站在一边的刘弘基、长孙顺德两人吩咐道:“请二位将军展开队列,就教于王将军。”

刘弘基、长孙顺德二人立即策马而去,随着两声巨吼,广场上的两块方阵迅速展开,顿时扬起一片尘土。随着各种旗号,队形不断变化,伴之以喊杀声和脚步声,甚为壮观。

“左边的那个就是刘弘基,右边的是长孙顺德。”林安在王威的耳边小声说。

王威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刘文静在一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那天李渊把他叫去,告诉他王威要调查刘弘基、长孙顺德的事,无非是想让他有所准备,让他们二人先躲一躲。而他与李世民商量的结果是再以“上屋抽梯”之计,让矛盾激化,把李渊逼上去。

“这队列王将军以为如何?”刘文静说。

“队列是不错的,只是指挥队列的人不对。”王威说。

“难道刘弘基、长孙顺德二位将军指挥有什么失误吗?”刘文静故作惊讶说。

“难道刘大人不知道刘弘基,长孙顺德二人是朝廷的钦犯吗?”王威冷笑一声说。

“这么说,连我刘文静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了。”刘文静站起来,好像马上就要走的样子。

“你是我们同意让你出来将功赎罪的,他们另当别论。”

“我刘文静也是朝廷钦犯,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王威只好抬出李渊,说:

“我是奉留守大人李渊之命来调查此事的。我必须把他们二人带回去,让留守大人处置。”

“如今正在用人之际,如果要处置,连我也一起处置吧!\"

正说着,操练结束,刘弘基、长孙顺德二人回到指挥台上,他们双手一揖,同声道:

”操练完毕,请王大人指教!\"

“来人,把朝廷钦犯刘弘基、长孙顺德给我绑起来!”王威大喝一声。

刘文静一个箭步跳到他们的面前,昂首道:

“连我也一起绑了!\"

林安走上前,果真就要绑人。

”刘大人不能走!“突然听得台下有人高喊。接着便是一片“刘大人不能走”的喊声,惊天动地。

王威一看,四周都是刘文静的人,他们几个在这里,简直就像群鸡中的几只蟋蟀,一下子就会被吃得精光。

“刘大人,我可是奉李渊李大人之命而来的。”王威色厉内荏地说。

“王将军是钦命副留守,就是没有李大人之命,王将军也可以将我等解京问罪啊!”刘文静寸步不让。

这一下,王威有点害怕了。莫非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就要起事了,莫非他们要用他王威来祭旗,莫非这一切都是李渊早已设好的圈套?唉,我王威一世精明,却一时糊涂,竟会上如此大当,落得个不明不白死去的下场。圣上啊圣上,我王威愧对您的重托啊!

然而,王威并不是胆小鬼,他并没有被完全吓住,他的脑筋一转,给自己找了一个下台阶,说:

“话虽这么说,但诚如刘大人所言,如今正在用人之际,不用说刘大人,就是刘弘基、长孙顺德二位将军,既然有立功赎罪的表现,朝廷也未必就会深究他们以前的罪过。只是留守大人有命,我不得不这样做而已。”

“那就请王将军回去代刘弘基、长孙顺德二人向李大人求个情,让他们戴罪立功,为朝廷效力。”刘文静这才说道。

“那也只好这样了。”王威说。刘文静给刘弘基、长孙顺德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齐声道:

“谢王大人恩典。”

“免了。”王威恨恨地说。

刘文静一定要留王将军小住几日,又要设宴为他洗尘。王威哪里能够待得住?他说李大人一定要他及早回城禀报,而且还有军机大事要商量,非回去不可。刘文静只好把他们送到路口。

好个李渊,我非把你奏倒不可!王威在马上这么想着。

一阵春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原来,他刚才吓出了一身冷汗,内衣紧紧地贴在身上。他看看左右,每个人都还没有喘过气来,包括林安,个个吓得脸色铁青。

李渊一早就坐在案前写信。

自从沓玉走后,换了几个贴身丫鬟,李渊都不满意,不是长相不顺眼,就是不伶俐,像个提线木偶,提一下才动一下,不像沓玉,你还没想到,她就为你做好了。你想写字,无意中看了一眼砚台,她便替你磨了墨、润了笔、摆好了纸张。写好了,她还会娇声娇气地来为你誊清,她的字体学得和他一模一样。做事做累了,她便说,老爷,下一盘棋吧,换换脑子。

“这贱人,居然想暗算老夫!\"

李渊突然拍案而起。胡标怎么还没有把她杀了?非杀不可!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李渊烦躁不安地在卧室来回走动,一个丫鬟端茶进来,她没想到老爷会突然这样走来走去的,本以为他还坐在案边写字。她刚刚走到门边,就与李渊撞了个满怀,茶水洒了老爷一身,丫鬟吓得跪在地上发抖。

”滚!“李渊大声吼道。

丫鬟颤颤抖抖地收拾地上的碎杯子,起身向门外走去。

”回来,“李渊的口气变得温和了许多:”不关你的事,再换一杯茶来吧。“

”谢老爷。“

丫鬟如绝处逢生,风一样地溜出房间。

等丫鬟再送茶来的时候,李渊已经心平气和地坐在案边写信。

李渊今天一共写了三封信,其中两封分别给河东和长安,让李建成、李元吉、柴绍速带家眷到太原会合。另一封是写给突厥始毕可汗的。

前两封信写得很顺手,虽然不是普通的家书,但意思说明白了,没有一个会不照办的。可是给始毕的信就不那么容易了,事关成败大局,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要不要给始毕写这封信,他考虑了很久。

突厥虽为蛮夷之族,却据有辽阔的漠北草原,不可轻取而胜。始毕乃势利小人,胸无大志,频频犯边无非是想掠取财物、妇女,并无占据领土的野心。既不可常胜之,又要常防之,实在是够累人的。唯一的办法是给他一点利益,以安抚他的贪欲,利不可太小,小了动不了他的心;利也不可太大,大了会助长他的贪婪。必须找到一个适当的食饵。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军事上消灭它、制伏它,但这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始毕不来捣乱,不但不来捣乱,还要为我所用。

所以这封信很难写,李渊写了撕,撕了写,这已经是第四稿。

李渊终于把信写完了,这一次写得比较顺手,一气呵成,自己读一遍,也还满意,特别是这一段,他觉得既说得很得体,不失身分,又达到目的;既有原则,又有策略:

贵军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自来自去,岂非天意!我知天意,故不追赶。汝等如知天意,亦应同我所为。当今隋国大乱,苍生穷困。如不解救,上苍必责。我今大举义兵,欲使天下安宁。远迎皇上还都,恢复与突厥之和亲,如同开皇之时,岂非千古盛事。如今可汗虽与皇上不睦,但可汗岂可忘高祖之恩!若听我言,不侵我百姓,助我征战,子女玉帛,可汗可得;如只通好,而不劳兵马相助,亦任可汗所择。

写了内容,又写信封,最后署“太原李渊启”,他写到“渊”处,笔顿了顿,还是写上“启”字。

这封信必须找一个可靠的人,送到始毕可汗手里。北部边疆能安定,事情也就好办了。但是让谁去呢?正想着,报说“裴寂大人到”,他站起来,裴寂已经走到房门口了。

裴寂是来说服李渊赶快起兵的。他被刘文静说得实在有点紧张。刘文静一出狱就找他,对他说:

“先发制人,后发则受制于人,你为何不劝唐公早日起兵,却一再拖延?况且你身为宫监,却用宫女私侍他人,罪在不赦,你死也就算了,为何要误唐公呢?\"

他想,刘文静虽然说得不好听,但不无道理,他既然已经把自己的命运和李氏家族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加紧促进李渊起兵,以成帝业?自己不也可以早日得到荣华富贵吗?

想起那天的情形,实在有点玄。唐公从龙床上醒来,前脚走出晋阳宫,裴寂后脚也跟了出来,他一刻都不敢停留,李世民在等着消息。他们已经商量好了,等唐公一同意,就起事,第一步当然是把刘文静放出来,第二步是募兵,第三是扫除障碍。没想到最大的障碍是唐公本人。他们用的是”上屋抽梯“之计,没想到真正上屋的不是唐公,倒是他们自己,不着急也得着急,那时李世民急得没了主张,还是他先开了口:\"尊公未必真去告官,但也得给他一个下台阶,不如公子先出城到刘世龙的城堡躲一躲,没了人,也就告不成官了。“

”起义之事怎么办?“李世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还得从长计议。找机会再说服唐公。没有他是什么事也办不成的。我们可以加紧准备,训练军队。如刘文静所说,训练一支精悍的骑兵。“

李世民当即就出了城。唐公却一直不闻不问,仿佛没有这个儿子。

唐公的心真叫人捉摸不透,今天裴寂在路上反复想,他们想做的事,唐公都不声不响地做了,一说到起义他却又那样害怕。今天怎么说比较好呢?

裴寂在马上演习着等一下要讲的话:

”唐公,圣上昏庸,天下已成乱局,大厦将倾,这是大家都可以看出来的。上天给唐公如此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呢?先发制人,后发就得受制于人。到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请唐公三思。“

那么唐公会说什么呢?也许还是那句话,”我李渊世受皇恩,不敢变志“。那我得说:

”主昏国乱,何必以愚忠自误?顺天行事,于国于民于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或许会说,倘若弄巧成拙,为之奈何?

如果他这样说,那就有点希望了,我得说:

”晋阳士马精强,公又蓄积巨万,加之晋阳宫内,物资无数,藉此举事,何患不成?再说,主上南幸不归,关中人心浮动,虽说代王侑留守关中,毕竟年幼,关、陇豪杰,正思择主而事,公若鼓行而西,抚有群雄,取关中正如拾芥。关中,八百里秦川,天府之国,周之镐京,秦之咸阳,汉之长安,隋之大兴,无不据此以成帝业。关中,东临黄河,三面大山环绕,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进可直取中原,横扫天下,退有金城千里之固,何愁帝业不成?\"

对,我就这么说。

裴寂把要说的话想得好好的。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这个人从总体上来说,是一个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的人,但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命中注定要发达,在事关个人前程的问题上绝不含糊。

然而,李渊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二人刚刚坐定,李渊便说:

“我给突厥可汗始毕写了一封信,想与他和亲,裴公以为派谁送去好?\"

裴寂想了想,说:

”在太原比较熟悉突厥事务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唐俭,一个是刘文静,依我之见,还是叫刘文静去更合适一些。“

”何以见得?\"

“唐公刚才讲到和亲,刘大人也谈过和亲的事,他认为,只有北和突厥,解除了后顾之忧,才有可能南取天下。”李渊想,刘文静倒管得宽,说:

“裴公又说远了,我李渊完全是为了大隋北部边疆的安宁,决无他图。”

“刘文静也是一番好意。”裴寂说。

“我不喜欢这个人。”

裴寂一时不知说什么,他为刘文静感到悲哀,同时又为自己敲了一次警钟,万事不得像刘文静那样,锋芒太露。这么想着,原来在路上想得好好的话也不说了。这些话,还是让刘文静去说吧!

他看到封题署名“太原李渊启”,觉得不妥,说:“突厥乃蛮夷之邦,不识我中华汉字,只贪财宝,请多赠财宝并改'启'为'书',以示尊贵。”

“裴公此言差矣。”李渊说:“离乱以来,书生亡命突厥者甚多,岂乏读书之人!我谦逊有礼尤恐其未信,如傲慢以对,彼疑虑更深。古人云'屈于一人之下,伸于万人之上',何乐而不为!'启'之一字,不值千金,千金尚且不惜,一字何所惜也。”

裴寂一听,豁然开朗,心想,唐公果然非等闲之辈,是个做大事的主子。他很想看看信里到底写些什么,从中或许可以窥视唐公的真实想法,但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不看的好,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

“信的事,请裴公不必提起,到时再说。现在,我们下棋吧!\"

李渊说着,把信收了起来。他刚才曾想让裴寂看看信,一转念,觉得让他看了信等于露了底,还是以后再说吧,反正这信也不着急发出去。

“下棋下棋,好久没有下棋了。”裴寂说。

在围棋盘对坐下来时,裴寂想,只要与唐公维持好关系,将来他得了天下,自然有我的好处,何必像刘文静那样着急,那样卖力呢?

李渊与裴寂的棋局还没开始,就见刘世龙匆匆进来,也不施礼,也不客套,对着李渊说:

“我刚从高府得到消息,说江都的天子使者马上就要到了。高将军喜形于色,看来来者不善,唐公还是要有所准备的好。”

棋子在李渊的手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最后没有着在棋盘上,又被扔回棋孟中去了。裴寂也把手中的棋子放回孟中。

“听高将军的口气,好像钦使的到来,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刘世龙说。

“想办法先弄清圣旨的内容再接旨,省得措手不及。”裴寂说。

“裴大人说得有理。”刘世龙说。

“圣旨的内容岂能那么容易就知道的。为人臣子的,难啊!”李渊忧心忡忡地说。胡标怎么也不能面对这样的现实:一把锋利的刀,刺进沓玉那雪白细嫩的脖子。他总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血从沓玉的脖子上流下来,滴在他的心上,使他浑身发抖。胡标不是没有杀过人,他很小的时候就杀过人,但杀的全是仇人、敌人,没有杀过心爱的人。

为完成老爷交代的任务,他把短刀磨了又磨,不知磨了多少遍。在磨刀的时候,他的思想一片空白。磨完刀,他像平时那样,从头上拔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用口一吹,头发无声地断成两截,轻轻地飘落在脚边。

这时,他的手开始发抖,两双眼睛轮流在脑海晃动,一双是老爷的,一双是沓玉的。老爷的眼神是那样的严厉,而沓玉却是那样的忧伤。他便把短刀拿来乱砍一通,简直所向披靡,没有砍不断的。砍钝了,他又继续磨刀。

有时,他真想用这把短刀把自己结束了。但是每当这样的念头出现,他便会听到老爷的声音:“只要我李渊在,就有你的好日子过”。他舍不得那美好的未来。他终于还是下决心去完成他的使命。

这天深夜,胡标潜入高君雅的府第。

高府最近与平时大不相同了,夜里增加了许多巡逻的家丁,而且到处都点着灯。他是从花园进去的,顺着树荫往前走,过了中门,便没办法前进了。前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加上活动的巡逻队伍,容不得半个生人出入,连高府里的人走动都要互相通报,边走边喊着,“是我,是我。”

胡标躲在树下,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决定来个调虎离山。他退到花园,他知道那里有一座仓库,在仓库四周走动的是一个老头,胡标用短刀轻轻一抹,便结束了他的生命。那老头断气的时候,手里还提着灯笼,在刹那间,胡标接过他手中的灯笼,轻轻一跃,跳到仓库的屋顶,扒开瓦片,把灯笼扔了进去。

不一刻,花园里火光冲天,高府乱成一团。

胡标剥下老头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这是高府家丁统一的服装。他一面跑着,一面大叫,“快救火,快救火。”

他很快来到高君雅的卧室,卧室里没有人,高君雅到后花园指挥救火去了,奇怪的是沓玉也不见了。他转身到厢房,一间一间地找过去,在最东边的一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沓玉坐在案前,若无其事地写着字。他说,“夫人,着火了。”她转过头来,胡标看得清楚,果然是沓玉。

沓玉先是愣了一下,当认出胡标时,她扑了过来。本来,胡标可以在一刹那之间完成使命,一刀杀了者玉,但他却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拥抱。

一时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

他看到沓玉当年走进李府的情形。那时,张员牵着她的手,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女孩,他们在走廊上相遇。他笑着说,哪里偷来的一个小女孩?张员说,买来的,夫人早就想要一个伶俐的小女孩了。她不怕生,朝他笑,还问张员,他是谁呀?

他看到沓玉向自己走来,那时他正在水池边洗衣服。她是李府丫鬟中最自由的一个,因为她是窦夫人的贴身丫鬟,还因老爷、夫人都喜欢她、宠她。那时,她挽起袖子说,我来帮你洗。李府的规矩是不许男女佣人亲密接触的。他不敢让她洗。她说了声“胆小鬼”,便离去了,可是到了门口,却又转过头来,朝他嫣然一笑。

他看到沓玉坐在树下弹箜篌。这是他教的。开头是偷偷地教,后来夫人知道了,说,这没有什么不好的。老爷知道了,也不生气。沓玉喜欢一边弹箜篌,一边唱着歌,她的歌声使他想起小时候,想起在长安当过歌妓的母亲。

此刻,他看到沓玉在黑暗中扑过来,他紧紧抱住了她。

他听到了她的哭泣声,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走吧,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沓玉说。

他看到她额上的疤,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问:”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我,不相信。”

“谁?\"

”高将军。他认为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是编出来的。他还说,我是老爷派过来的奸细。“

”我早说了,你要放弃那个报仇的蠢念头,现在怎么样?\"

“我不蠢,但是我知道,老爷是扳不倒的,我的仇是报不了的,高将军也好,王将军也好,他们没有一个是老爷的对手,甚至连皇上都没有办法。这是天意,这是天意啊!\"

”你怎么知道?你听到了什么?老爷说,要是你把在高府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他,就可以饶恕你。“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听说。高将军并不信任我,他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才来找我,我只是他寻乐的工具。“

胡标的手松开了。他想起那晚从窗纸洞里看到的那一幕,想起老爷的命令。

沓玉看着他的眼睛,说:

”你要杀了我吗?是老爷叫你来杀我的吗?那就来吧,不要手软,来吧,我希望死在你的手里。“

说完,她闭上了双眼。

胡标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的短刀。是的,只要一刹那时刻,他的使命就完成了,将来的好日子就有保证了。

可是,他看到眼泪从她那紧闭的眼缝里无声地流了出来。他忍不住扑了过去,再一次将她紧紧抱住。

“不,我要带你走。我们去求老爷,去求他宽恕,你知道,老爷是会宽恕我们的,老爷是个好人。”

她无声地摇头。

这时,院子里响起杂沓的脚步声。

“快走!”沓玉说着,把胡标推到窗边,同时拉上窗帘。

门口传来高君雅的声音:

“前后左右都给我搜,细细地搜!\"

沓玉迅速闪到门口,柔声说:

”将军,你可来了。“

”你怎么啦?“高君雅看着她的脸说。

”我是被大火吓了呀!“沓玉擦着脸上的眼泪说。”我的小美人,你受惊了。天子使者快到了,你可立下大功劳了。“

说着,便把她揽进怀里。

胡标按了按腰间的短刀,咬了咬牙,无可奈何地跳出窗门。王威、高君雅在留守府的寮房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一直不见李渊出来。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要发 1 生什么事情。自从他们得到密报,说钦使不日即到太原,他们的腰杆子比平时硬了许多。这次来的是密使,并不住在驿馆里,而是要住在副留守的府上,并要他们做好准备。看来皇上是要动真格的了,他们的密奏是起了作用的。除了李渊,太原便是他们的天下。

王威实在咽不下在“兴国寺”的那口气。他和高君雅商量,无论如何要把刘弘基、长孙顺德弄走,治不了他们的罪,也要把他们从军队中赶走,决不能让这些朝廷钦犯掌握了军队的大权。刘文静也不能叫他再为所欲为了,这个人一身的反骨,得让他回到监狱里去。

李府的气氛有点不对,静得出奇,静得叫人心慌。其它人怎么没有来,武士、裴寂他们哪里去了?王威给高君雅丢了个眼色,高君雅走出寮房,走过大院,一直到大门边,没人阻拦,他站在门厅往回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便又走回来。往里走,走到中厅,想想,不妥,又退了回来。

李府的丫鬟泡茶倒是很勤快的,而且泡的都是悬瓮山上的难老茶。

“你们家老爷还没有起床吗?”王威问一个丫鬟。“不知道,老爷。”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从中门走了出来,他们一看,是二公子李世民。

李世民走进寮房,施礼道:

“让二位将军久等了。家父偶感风寒,发烧不退。今日不能升堂议事,有劳二位将军久等了。”

王威和高君雅对看了一下。

“请二公子禀报尊公,说我们有要事相商。”王威说。

李世民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仍然彬彬有礼地说:“家父吩咐,二位将军如果不急着回府,可到后房小坐。”

“我们正想去看看大人的病哩!”高君雅说。

“那就有请了。”

说着,李世民便在前面带路。

这一下,王、高二人反而有点犹豫,不知李渊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又想,他们都是朝廷大臣,谅李渊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也就放胆跟着进去了。

进了后房,只见李渊果真躺在床上,头上还敷了一条冷毛巾。李渊有气无力地抬起手,示意他们坐下来说话。\"大人贵体欠安,本来不应打扰,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报。“王威说。

”人老了,说病就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归天。“说着便咳嗽、喘气,过了一会儿才说:”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李渊还有一口气,就应当为朝廷分忧。“

王威把那大在兴国寺的遭遇说了一遍。

”你可说清了是我让你去的?“李渊问。

”说得一清二楚。“

”这个刘文静实在是胆大妄为!\"

李渊又是一阵咳嗽,让人把他扶着坐了起来。“世民,你到兴国寺去,现在就去,传我的命令,把刘弘基、长孙顺德这两个朝廷钦犯给我押进大牢。”

“他们二人虽是朝廷钦犯,但军中的确需要人才。.....”李世民说。

“王将军府上林安将军身经百战,可以让他去。”高君雅迫不及待地说。

“高将军的建议很好,”李渊喘着气说:“明天,就让林安将军到兴国寺去。这一点,你一并告诉刘文静刘大人,就说是我的命令。”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说了个“是”字,脚却不动。李渊抬起头来,看着李世民说:

“还不快去?难道要等他们跑了再去不成?\"

李世民很不情愿地走了。

王、高二人正想告辞,李渊却示意让他们坐得更靠近一点,他们只好挪动椅子,坐到床边。李渊很诚恳地说:

“如今突厥时刻窥我而动,时时有可能袭击我们,马邑方向,形势也很紧张,汾阳宫眼看是保不住了。我们都是朝廷重臣,不能辜负圣上的信任。刘文静我本来就不怎么同意让他出来,是你们极力坚持,现在叫林安去我也就放心了。高阳那边,看来高将军要亲自去镇守。王将军与裴寂裴大人一起负责核对仓粮、赈给军户口。我老了,身体又不好,许多事情都要靠你们去做。”

李渊一边说一边喘气,把王、高二人说得很感动,还没有等他说完,他们便点头答应了。

等到走出留守府,王威才发现,他们又上当了。他们一个在城里核对仓粮,一个在高阳镇守,一旦有什么事情,如何应付?如何联络?李渊让我们一个上前线,一个管后勤,而指挥大权却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还说什么又老又病,真是老奸巨滑啊!好在林安到兴国寺,还能直接控制一点军队,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能用得上。看来,对于李渊,我们还是加倍小心为好。

王威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他怕影响高君雅的情绪,他只是提醒说:

“高将军到高阳,要多加小心。突厥方面,以防为主,不必主动出击。军队要保持高度警觉,以防不测。”

“王将军也不必过于担心。”高君雅说:“我看李渊是有些怕我们了,他是不是也听到一点风声,知道钦使将至,所以格外讨好我们。“

”越是这样,越是要小心为好。“

高君雅一边点头一边想着,要不要把沓玉也带出城去,要不然在高阳也太寂寞了。

王威、高君雅一走,李世民就又回到李渊的卧室。”我就知道你没有去。“李渊看了他一眼,说。”大人,不能让刘弘基长孙顺德二人离开,更不能让林安来插手我们的军队事务,林安是王威的死党。“李世民激动地说。

”你们都是活人,怎么会被尿给憋死呢?“李渊笑着说。

这时,李渊也不喘气,也不咳嗽了。

”林安一个人,就能指挥得了那些个军队?还不是淹没在你们的包围之中。而城里,王威身边不就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吗?\"

李世民恍然大悟地笑了。

“在你们兄弟几个,我是最看重你的,把你带到太原,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你也已经十七、八岁了,也该学得更加沉着才是啊!”李渊说。

李世民看与父亲话说得投机,便又要开始他的劝说:

“大人,如今主上无道,天下大乱,正是。.....”李渊挥了挥手说:

“其它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也累了。”

李世民走后,李渊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把胡标叫来。胡标一进门,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人头呢?”李渊说。

“老爷,不是小的不尽力,高府实在是进不去。”李渊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长叹一声,说:

“我李渊平时待人也算过得去,可是关键时刻怎么就没有一个真正忠心的呢?\"

胡标的头在地上叩得砰砰响,说:

”小的该死,小的没有说实话。“

”我知道你有难处,照实说,老爷为你作主。“”沓玉是出卖了老爷,可是高老爷不相信她。她被报仇的蠢念头冲昏了脑袋,当冷静下来时,她想起老爷的许多好处,心里很后悔。“

李渊沉吟片刻,说:

”她可以将功赎罪,只要她把高府的动静告诉你。“

”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想。..... \"

“干什么?\"

”小的不敢说。“

”说,老爷不计你的错。“

”她说她只想和我一起远走高飞。“

李渊心里掠过一阵酸溜溜的感觉。他捋了捋胡子,像是要把那种感觉抹去。他好一会儿不说话。

有一群飞鸟掠过窗外的天空。

”你走吧,和沓玉远走高飞去吧!“李渊说。

胡标感动得嚎啕大哭,边哭边说:\"胡标决不做不仁不义之事,我一定让她为老爷探听高府的动静,这一次胡标不会让老爷失望!\"

钦使到达晋阳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钦使是一个老太监,还带了几个小太监,他们过惯宫廷里的生活,不大适应这一路的奔波,从江都到洛阳,病倒了几个,从洛阳到晋阳,又病倒了几个,出发时浩浩荡荡十几个,到太原只剩下五、六个人。年轻的病倒了,老太监倒还硬朗,还有兴趣看汾河上的渔船,还对晋阳街头的年轻女子品头论足,逗得小太监们乐滋滋地笑,忘记了一路上的疲劳。

他们没有亮出旗号,没有惊动沿途的官员,像商人一样地走进了晋阳城。他们在街上打听高将军的府第,有人指向东,有人指向西,结果,他们在城里走来走去,弄得满城人都知道来了一批没有胡子的商人。

李渊、王威、高君雅几乎同时得到报告,他们心里都明白,钦使到了。

李渊立即请裴寂代表他,打出留守府的旗号,大张旗鼓,鸣锣开道,欢迎钦使到来。王威和高君雅亲自出马,他们不敢打出旗号,因为说好了的,来的是密使,不住驿馆,只住高府,视机亮相宣诏。

夜幕很快地降临了。

裴寂的队伍,灯火辉煌,招摇过市。打头的见人就问,可曾看到一群没有胡子的商人,他们就是皇上从江都派来的钦使。

这样,不到一个时辰,全城人都知道,皇上的钦使来了。

王威、高君雅暗暗叫苦。他们唯一的办法是赶快找到钦使,把他们带到府里藏起来。

钦使突然看到街口上走过一串大灯笼,那灯笼上明晃晃地写着一个大“李”字,急问行人,都说钦使到了晋阳城,留守大人派裴大人迎接来了。钦使大吃一惊。心想,王威、高君雅真是个笨蛋,说好了的事怎么会临时变卦?但一转念,不对,一定是谁走漏了风声。李渊既然敢如此张扬,证明他早有准备,晋阳是他的天下,进得来,怕是出不去了。不要说宣诏,连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他灵机一动,带着他的手下转进一条小巷。那小巷的深处正好有一片空地,空地上还有一棵大树,他们就在树下隐蔽下来,然后派一个年轻的太监到街上探听消息。

高君雅走过来走过去都遇到裴寂的队伍,他只好避开,大街上走不得,只好绕小巷走,说来也巧,他正好走进钦使躲避的那条小巷。他远远地看到树下一堆黑影,急忙趋上前去。刚刚走近大树,便听得一个细细的声音叫道:

“高将军。”

出声的是老太监,他与高君雅是老相识。高君雅出京前,常常应诏入宫,一来二回熟了,也就常常给他送点东西,让他在皇上面前为自己说点好话。

“张公公,”高君雅长揖道:“让你们受惊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快将我们带到贵府。”张公公说。

高君雅带着钦使一行,急匆匆地绕着小巷,从后门进了高府。

那年轻的太监在街上转了一圈,终于打听到高府的地址,他满心欢喜地回到小巷深处时,却找不到自己的队伍,连马也牵走了。他想,不管他们去哪里,无论如何得先到高府报个讯。

没想到他刚刚走出小巷,便碰上了裴寂的队伍,他想回避,却被骑在马上的裴寂看见了,他用手指了指,便有人将他带到裴寂的马前。

“你是谁,从哪里来?”裴寂问。

年轻的太监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裴寂叫人把灯笼在他的脸上一照。裴寂是晋阳宫监,一眼便看出这是个太监。他的心里“格登”一下,这是钦使的随从无疑。他做了个手势,便有两个壮士不容分说地将年轻的太监挟持上马。队伍吆喝着,又走动了。“钦使在哪里?\"

裴寂小声问,但声调很严厉,不容得那太监不回答。

那太监也不反抗,连忙说:

”大人,小的的确不知道。刚才我们是在小巷子里的,小的出来打探消息,回去的时候,他们便都不在了。“

裴寂想,密使八成是让王威、高君雅接走了。他把队伍浩浩荡荡地带出城,做出要出城迎接的样子,然后才悄悄地从另一个城门回到留守府。

对于灭隋大计,李渊已熟烂于心。现在,他决定调整作为,不再一味沉潜,而是改采两面手法:

--一放一缩:抓住机会狠狠出击,然后赶紧缩手,显出进退有节,尽忠不二。

---明静暗动:暗中扩充实力,争取民心,招纳贤士,像鸭子划水一样,一切动作都在底下进行;在表面上,却要更加无为,要把”老了“这种字眼挂在嘴上,还要多咳嗽,多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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