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是裴淮玉眉间微蹙的不耐,是林棠月得逞后藏在袖中的一抹冷笑,让这幅雪景陡然蒙上霜色。
林棠月垂眸望着自己特地涂上娇嫩粉色的指尖,声音甜得发腻:“裴大人可知,这雪落在掌心时最是缠绵?”
话音未落,她便将沾着雪粒的指尖往裴淮玉颈间探去。
裴淮玉仿佛看到了什么蛇蝎一般,他素来清隽的眉眼早已经凝结着寒霜,一把将她推开,冷声道:“林小姐若再如此,莫怪我命人将你扔出丞相府,便也不必等着苏家小姐来了。”
“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本来也只是下人不长眼推倒了我,您说对吧?”
“嗵——”
阮娇娇看好戏看着呢,不小心就撞到了面前的树,那两人纷纷的回头。
裴淮玉眼神中是一闪而过的慌张。
林棠月并没有一丝意外,反倒是有礼地福了福身,“那我先退下了。”
裴淮玉慌张地张嘴想解释,阮娇娇居然整个人趴在他的胸膛前静静地聆听着。
阮娇娇将脸颊深深埋进他玄色衣袍里,发间淡淡香气混着雪水气息直往他鼻间钻,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女人在不安分地使劲再贴近些,耳尖却悄然泛起可疑的绯色。
“咚咚咚——”
那心跳声几乎都要跳出胸膛来了。
阮娇娇听得就是这心跳声!
这男女主第一次在雪中相拥的情景可是这本书的经典中的经典。
阮娇娇记得书中的描写怎么写来着。
“心脏撞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还真的是,现在裴淮玉心跳地厉害。
而且“裴大人可知,这雪落在掌心时最是缠绵?”这句话也是书中的经典。
阮娇娇那个时候还特地的在自己的小册子上记录下来了这句话,这是原书中男女主感情的升温,裴大丞相是一个极其克制住感情的人,特别是他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官和公主殿下的身份格格不入,便是越发的理智保持距离。
而公主殿下不愿意,那一次,被吓人一不小心推倒,公主殿下顺势的倒入了裴淮玉的怀中,男女主的第一次相拥是女主实在看不惯一个大男人比她这个女子还要磨磨唧唧,便有了这一幕,高贵清冷的女主第一次放下公主的身段主动的再离男主进一大步,主动的说明了自己的爱意,而男主那个时候的语气也像是裴淮玉现在对待林棠月得那般,愤怒,别扭。
阮娇娇推开裴淮玉,有点不乐意道,“你能不能别跳了?”
这些和原书中如此相似的情节,让她的思绪不由得乱套起来。
“跳什么?”
裴淮玉刚刚还在感受着怀中的阮娇娇主动投怀送抱的甜蜜,下一秒就被冷冰冰的推开。
妻子还用着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裴大人就算有着再绝顶的脑子,此时也是摸不着头脑,看不懂她的心思。
“你把刚刚对林棠月说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
阮娇娇居然还随手带着第一张白纸,然后拿起炭笔就在那里哗哗地写。
裴淮玉不明所以,但也照做,念得这些话毫无感情,“林小姐若再如此,莫怪我命人将你扔出丞相府,便也不必等着苏家小姐来了。”
阮娇娇照着书念出了,接下来女主会有的台词,“这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裴大人既然下定了决心,那边是不必当真。”
阮娇娇用力的抱住裴淮玉,又趴在裴淮玉的胸膛前听着。
这一次。
没有书中的描述“心脏撞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就她没有!
阮娇娇像被霜打了一样的茄子,一下子变得蔫蔫地,裴淮玉担心的将手掌放在了她的额头,“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帮你叫府中的大夫过来瞧一瞧。”
裴淮玉又接着解释道,“是林棠月这次突然间撞上来的,并非我情愿。”
他又将阮娇娇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无奈轻笑,偏偏声音低得像浸了蜜,胸腔随着说话微微震动,“夫人感受一下,我的每一次心跳声,都是为了你而跳动。”
阮娇娇当然感受到了。
难以忽视。
油嘴滑舌。
裴淮玉从哪里学的?
改天她也要去报个班!
自己跪着听!
裴淮玉嗅出了异常,也是看出了阮娇娇实在有话想对他说,“说吧,怎么突然间这样奇怪?”
阮娇娇吸了口气,一脸认真,“你不觉得共白头这个含义很浪漫吗?一起淋雪唉,我都没跟你淋雪过。”
阮娇娇还以为自己的这个说辞会笑掉别人的大牙,毕竟,这裴大丞相忙得很,就只有自己,和沈昭仪比四岁的幼童还幼稚。
可没想到裴淮玉真的就很利落的说声,“好啊。”
然后阮娇娇就开始后悔了。
裴淮玉唤来了阿九。
阿九一脸蒙圈地抬头看看那棵树,“主子,你是说,让我在这里晃雪?”
裴淮玉传话让阿九做准备带上工具来,阿九还以为要大开杀戒,大干一场,结果合着伙来是让他出来玩雪?
主子还一脸严肃,“有问题吗?”
他哪敢有问题?
包没问题的。
阮娇娇浅浅地举个手,“要不还是算了?苏家小姐快到了吧……”
自己这个向来不要脸的大美人都有点尴尬症犯了,她是真没想到裴淮玉会把他的这些玩笑话全部听进去。
裴大人要有底线啊!
可裴淮玉还是紧紧地抱住她,甚至还将自己的大氅披在阮娇娇的身上,在大氅还是去年陛下亲自去捕猎,亲自送给裴淮玉的。
阮娇娇用手捏捏这大氅的柔软。
好吧……沈君鹤要是看到了,肯定得气炸了。
可当鼻尖萦绕着裴淮玉身上清冽的冷梅香,当胸膛传来令人心安的坚实温度,她忽然觉得这腊月的风雪都成了温柔的絮语。
“裴淮玉……”
“嗯?”
记得自己两年前,甚至是再以前时也是这样,裴淮玉处处都在纵容着她,纵容到阮娇娇在这个谁都不认识的世界里也能够活得非常潇洒,只是那时她只道是逢场作戏,而如今方知,这温柔竟织成了绵密的网,把她困在甜到牙疼的宠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