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月目光直直看向听止,眼中怒意上涌。
但是听止却依旧神色平静,缓缓道:“也罢,事到如今,我便将当日实情讲出。
当年的确是我秘授了白殊仙术,让他保存云卿的尸身,也是我告知他注心花可以救活云卿。”
江沉月冷着脸:“所以你这是承认了,承认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了?”
听止看了白殊一眼,眼神里闪过一道无奈,“只是我没想到,当年的一个善意的谎言,竟然会让他做到如此这般。”
江沉月冷笑:“善意的谎言?说的真好听,害人的是你,如今倒是想把自己撇出去了!”
白殊已经失去了灵力,心脉又遭重击此刻只是被应无涣的灵力吊着一口气罢了。听完听止上仙的话几乎是目眦尽裂,心口像被无数重锤击打过一般痛不欲生。
他挣扎的站起来,脚步几乎不稳,每走一步伤口都会渗出汩汩血迹。江沉月上前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白殊踉踉跄跄的到了听止身边,染着血的手一把抓住听止的衣服,道:“上仙,你说的可是真的!”
听止垂着眼睫,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当年,云卿离世你的命也去了半条,我不忍见你随她而去,所以就编了这个谎话,想你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听完了这句话,白殊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手上的力气渐渐散了,整个人都脱力了,直直跌坐在地上,心口痉挛抽疼。
江沉月左手紧握骨节‘喀啦’作响,道:“一个善意的谎言?简直可笑,你所谓的善意,当年便屠了步文澜全家的性命,今天又要了云儿的命,还几乎让我师尊身败名裂!你这份善意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既然只是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你又何必教他养尸炼药这样邪门的功法!”
听止平静道:“从刚才到现在我之所以一言不发,不是因为想要掩饰自己做过的事。而是因为那炼尸之法我的确闻所未闻。药庐内守护尸身的阵法的确是我所授,至于其他的确与我无关,又何谈与魔界勾结,无论你信不信,我问心无愧。”
江沉月挑眉道:“是吗?这注心花可是魔界之物,既然上仙与魔界并无勾结,那么听止上仙又是从何处得到的注心花。”
听止眉心微动,道:“我从未得到过注心花。”
此话一出,江沉月一怔。转身看向白殊,只见白殊神情微变,不可置信的看向听止,虚弱道:“十六年前,明明是你亲手将注心花给了我,也是那时将养药之术传授给我。”
听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我?”
白殊眼神十分坚定的点头。
听止摇了摇头:“以尸养药之法我的确不知。”白殊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众人哗然……白殊的样子不像是撒谎,但是听止上仙德高望重断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听止眉心拧起,思索了片刻,转头看着极英,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便有了结论,道:“若你我都不曾说谎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顿了顿:“有人化作我的样子,骗了你。能知道你与云卿的之间的事,又能得到注心花,还能化作我的样子悄无声息进入帝都山而不被发现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她抬眼看着极英:“魔界~幻妖仙。”
江沉月一脸疑惑:“幻妖仙?他也是飞升的仙人?”
听止摇头:“他的底细没有人知道。世人只知道他聪明绝顶,擅长幻化之术,有时遗祸人间,有时救助困苦,亦妖亦仙所作所为毫无章法可言,生杀予夺全凭自己喜好。”
墨青与无虞相互看了一眼,神色复杂,无虞道:“你的意思是,药宗谷的那些尸身都是这幻妖仙所为?”
听止点头道:“极有可能,不知你们是否留意,药宗谷密室内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咒术。每个人是施咒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法,而这两个并非同宗之术。”
此话不假,当年江沉月第一次见到两个密室时,也觉得内外的术法差距真的很大,当时就觉得蹊跷,但是年少时期未曾细想。如此想来听止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白殊大约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心里最后的一丝希冀也彻底破灭。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江沉月连忙将人扶住。
墨青见状蹙眉道:“此事疑点颇多牵连甚广,须得仔细查证一番。当务之急是要治好白殊上仙的伤,来人……”
“不必!”江沉月冷冷的声音传来,“不敢劳烦各位大驾。况且我师尊的灵力已经被你们废了,怕是也担不起这上仙二字了。”
江沉月看向听止上仙,道:“这件事我自会查清,若当真与你无关便罢了。若你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
白殊眼神痛苦至极:“丫头我们走,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江沉月咬了咬嘴唇,恨恨的收回剑。眼神从极英身上扫过,虽然她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白殊的伤不能再耽误,于是扶起白殊,带着云儿的尸体一起到了药宗谷。
极英站在原地,目光从高台之下逐渐上移,看着被她重伤的上仙们,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的一众地仙,嘴角勾了勾,这个丫头的脾气比她爹她娘都讨人喜欢。
唰唰唰一阵银光闪过,极英收回了弯刀水刃。他声音懒洋洋的传来,“本以为今天会有一场大战呢,早知道你们这些上仙这么窝囊,我就不来了。还真是浪费时间。”说完就飞身离开。
……
踏进药宗谷的瞬间,江沉月就觉得嗓子里像是塞满了棉花一般,堵得十分厉害,又酸又涨难受的要命。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地方,曾经的快乐回忆潮水一般的涌入脑海中。
原本在诛仙台上的强硬此刻尽数破碎,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只能拼命的从药柜中翻找出各种丹药,掩饰她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