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靠在床榻上,眼睛里的光都散尽了,江沉月找了各种上好的仙药仔细的将他身上无数的伤口都上了药,又将内服的药递了过来:“师尊,你先把这颗药吃了吧。”
白殊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坐着。
江沉月眼眶酸胀,她声音喑哑略带哭腔,道:“师尊,你不要这样,先把药吃了。”
良久白殊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伸手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接过她手里的药,一口吞了下去,道:“丫头啊,你今天也伤的不轻,刚过了天劫元气大伤,待会儿记得吃几颗固本培元的药。”
江沉月见他将药吃了,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笑道:“师尊,我没事的。那几道雷击过后,我的灵脉增强,这些小伤都好的七七八八了,你看。”她连忙撸起袖子把自己好了一些的伤口凑到白殊面前。
白殊摸了摸她的头,点头道:“灵力的确会增长,但是真元消耗也不容大意。”
江沉月点点头。
白殊扯了扯嘴角:“真想不到我们家的丫头这么厉害,年纪轻轻就飞升上仙。为师也算是老怀安慰了。只可惜云儿这丫头,哎……”白殊的眼中闪着水光。
江沉月喉头胀的难受,使劲的吸了几口气,才发出声音,道:“师尊以后我陪着你,就像云儿一直在你身边一样。”
白殊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声,“好。”
他眼神看向前方,继续道:“丫头,你知道云卿小筑嘛,那里真的很美。十四年前我便是在那里捡到的云儿,云儿不属于帝都山,你们带她回去吧。”
江沉月点头,眼泪再次涌出。
白殊拿了一本极厚的书册递给了江沉月,道:“这是我毕生所学,你好好研习。”
白殊的语气没有一丝的活气,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听得江沉月心口一紧,接过书册,一脸担忧道:“师尊,你…”
白殊笑道:“不要胡思乱想,这算是为师给你的飞升贺礼。”
听了这话江沉月提起的心才渐渐放下,舒了一口气。
白殊继续道:“你既然已经飞升,那便留在帝都山吧。尘世的纷扰不必再去理会。”
江沉月一脸的嘲讽,道:“掌门心术不正,上仙各个包藏祸心,我不屑与之为伍。”
白殊面色平静:“虽然我不认同他的行事风格,但是墨青的确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今天他甘愿自己受辱,也不愿再次引发仙魔大战就可见一斑。你不必因为我的事,对他有所微词。”
江沉月冷哼一声:“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我绝不会留在这里。我要找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还你一个公道。”
白殊目光微微动了动,面色依旧平静,摇了摇头:“公道,已经不重要了。”
江沉月的眼睛里满是难过,对白殊而言究竟是谁要害他,是谁使了什么阴谋手段,又是为了什么真的都不重要了。
……
第二天一早,二人到处都寻不见白殊的身影,一丝不安涌上江沉月心头,难道……
江沉月冲进药庐,白殊躺在云卿的身侧,二人十指紧扣,白殊一脸的安详。
江沉月的视线瞬间模糊,眼泪重重的砸在地上。
满满的自责涌上心头,白殊昨天的异样,她早就应该有所防备的,她早就应该有所察觉的。可是昨天才经历天劫,又与帝都山众仙动了手,江沉月勉强撑到了晚上。直到白殊睡着之后,她实在是撑不住了才晕了过去,应无涣见她太虚弱就给她输了半宿的灵力,天快亮了才睡着了。
谁曾想白殊竟然……
江沉月一拳砸在冰棺上,锋利的冰棺割伤了她的手,血染红了晶莹的寒冰。
应无涣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神情凝重,道:“对白殊上仙而言,云卿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这样的余生对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与其活着受尽折磨,或许随她而去才是一种解脱。”
江沉月仍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应无涣见到冰棺旁边有一封信,拿起来一看,是白殊的遗书。
江沉月连忙将信打开:
“丫头,不要哭也不要难过。对于一个万念俱灰的人来说,死~才是最好的解脱。我此生最大的意难平,便是至死都不曾对她说一句‘我信你’。为师带着这份执念挣扎了百年,却始终敌不过天命。
老天用了百年时间终于让我体会到了一句话:错过永远比相守更容易。
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一次就是错过了一辈子。追忆,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锥心的一种情绪了。
应无涣这个小子真的很不错,为了你义无反顾,用情至深,所幸上天对他不薄。
……”
应无涣看了看躺在冰棺中的二人,喉头动了动。看着江沉月的脸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力道大的吓人,好像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
是啊,所幸上天对他不薄。
……
二人将白殊三人安葬在云卿小筑,江沉月深深的给白殊磕了几个头。
应无涣扶起她,道:“你为何没有按白殊上仙所说将他的墓碑竖的比云卿的墓碑矮半截。”
江沉月抿了抿唇瓣,一层浅浅的水光闪过,道:“当年云卿慨然赴死就是因为她对师尊的爱太深、太纯粹,她的爱容不得一丝质疑。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相信云卿对师尊只有怨,却从来都没有真的恨过他。”
江沉月叹了口气:“所以师尊也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死后跪在云卿面前赎罪。我相信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相遇,云卿也一定已经原谅了师尊。”
应无涣再次拉过她的手,看向江沉月认真无比,一字一顿道:“永远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哪怕你再怨我,也不要放弃我!”他手上的力道加深,眼睛盯着江沉月的神情,未有半点偏离。
江沉月看着应无涣微微起伏的胸口,似乎明白应无涣在害怕什么,好看的薄唇微动,声音虽然很轻很低,但是眼神十分坚定,道:“永远不会。”
应无涣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将她抱在怀里,心绪剧烈的起伏,道:“一定!”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