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市东郊小楼。
前院的海棠树下,圆石桌布了一套茶具,秋风徐徐,天边云展云舒。
贺信捧着青瓷的茶杯,悠闲自在地呷着茗茶,身侧有一个精明的男人在孜孜不倦地说着什么。
贺信微虚着眼,有一搭没一搭摆弄着茶具上的杯盏,像似对男人说的话没有多大兴趣。
谷主坐在他的前面,虚着脸色,前段时间吃的白胖的脸庞,挂上了一道道青紫的痕迹,好像是枝条抽出来的。
自从梁家逃出来后,谷主和他独苗的银面手下不断地躲藏,连几次差点被贺家搜查的人发现。
躲躲藏藏一段时间,吃糠咽菜,睡眠又不好,整天惊惶不能眠,让这个好吃懒做的谷主受了大苦了。
人整整瘦了一大圈,眼睑挂着一个大黑眼圈,脸瘦的只剩下骨头,两腮凹进去。
贺信派出去的人找到他时,差点都认不出他来,还是靠他身边那位同样狼狈不堪的银面手下认出的。
谷主刚开始被救回小楼,一见到贺信就发了好一通脾气,可惜他早不是手一挥就一大批手下附和的谷主。
贺信和追随他的手下根本就不把谷主放在眼里,你一个战败的犬还敢对威猛的老虎吠,那不是找死!
贺信当即叫人‘教’谷主什么叫礼貌。
被人暴打一顿的谷主,晕了又醒,醒了又晕,生生地给一众人抽得眼泪鼻涕狂流,鬼哭狼嚎,生不如死。
之后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今日看见贺信,他弓着背,好似一个惊弓之鸟,绷紧神经,完全没有在梁家颐指气使的气势。
他没有碰眼前的茶水,贺信自顾自地品茶,一点都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等手下将这几日j市发生的大动静娓娓道完,贺信才悠然地搁下茶杯,似叹息似早有所料的凿定:
“没想到过了这麽多年,各大家族的人那胆儿还是那么一点点。”
刚才手下把各大家族放弃联手抵制贺家的事。
贺信一听,也是觉得可笑极了,“啧!这么好的机会,说放弃就放弃,还真是没志气啊!”
“那个华熠倒是胆大,可惜了,还没出手就被贺唯打得全然没有还手之力,啧啧!太过稚嫩了。”
他叹息完,抿一口茶,仰头望着天际的飘云,细碎的光斑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那张刀疤脸上,带起一股阴冷的气息。
谷主身体一抖,觉得还没有好全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对贺信似笑非笑的表情都出现应激反应了。
他咽了咽口水,绷着脸生硬地问:“梁兄,你,你喊我过来,有事?”
贺信的目光扫向他,嘴角动了动,“自然是有事。”
贺信也不直接说找他干嘛,慢悠悠又喝口茶。
谷主不敢催促,紧张着神经,眼神飘散四望,心里猜测贺信要干嘛。
贺信也不让他久等,呼出一圈白气,便道:“要是我猜的不错,你手上还有点‘东西’吧。”
他怎么知道的!
谷主头皮一紧,立马端详着贺信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一时他也猜不透贺信的想法。
但上一次的教训深入身心,谷主不敢欺瞒,嗫嚅着嘴,说:“还有最后一样。”
“是什么,作用呢。”
谷主支吾:“母子蛊虫,子蛊进入人体会产生毒素,每个月都需要我特调的解药,不吃就爆体而亡,而操纵母蛊能迷惑中蛊人的心智,但对意志坚定的人作用不大。”
贺信听完,很满意地敲了敲石桌,“不愧是医药谷出品的好东西。”
“哪里哪里!”谷主摸一把冷汗。
贺信勾唇,高深莫测淡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谷主不如将东西贡献出来。”
“贺某怎说也是你的同谋,会好好利用此物,为你报仇雪恨的。”
说得深情意重,仿佛都是为他着想,口中却不缺威胁,眯着阴森的眸,活像阴沟地的毒蛇凝着他不动。
谷主顿时摆出一脸便秘的脸,白一阵,青一阵,却又不敢拒绝,道了一个好字,
便肉痛地掏出衣袍一个小青瓷瓶,依依不舍地闭上眼猛地推给贺信。
贺信自是心安理得地收下,说一句高义。
谷主寄人篱下,手无寸鸡之力,不作以卵击石的蠢事,只好应着不敢当!不敢当!
说完还道:“贺兄,这东西,你要紧着用,这东西不好鼓捣,我是好不容易才鼓捣出几对,现在只剩下这一对儿了。”
说着谷主也不由露出肉痛的神情。
“自然。”贺信笑着说。
小楼的地下室阴暗无光,湿臭闭气,常年只有虫蚁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陡然铁门打开,光线蓦地洒入沾满了整个阴暗的牢房,照亮的房内露出躺在阴湿地面的两具不知生死的‘尸体’。
贺信逆着光,坐在轮椅上,勾着唇看着‘尸体’,“蒋曼玉、崔敏敏,你们的报仇机会来了!”
低沉的音声掠过空荡荡的空间,幽幽的回音来来回回荡着,震起一圈圈渗人的寒风。
……
容妙妙说要见贺唯。
经过守门人的转告,不到半个小时,贺唯便到了。
房门被合上,贺唯回身一眼就瞧见蜷缩在床头的容妙妙,望过来的两眼,目光呆滞无光,如同一个木然的木头人。
眼周红肿,不难想,这是哭了不短时间,哭得精神气萎靡不振,脸部的表情和眼神一样呆滞。
贺唯一见,眼神猝然漫上了怒火。
容妙妙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也是鲜少会在他人面前落泪,即便哭也是默默地,在暗中哭完。
待她出现在人前,又是一副坚强无比的女超人的模样。
而他碰上她哭泣的样子,全都是因为外人。
这怎不令他盛怒。
呵!
就这么在意那三人是吧!
贺唯这几天在华熠三人身上发泄的怒气,一下子又卷土重来,并且比上一次更翻滚得不可收拾。
他就站在门后,冷声冷气地说:“你要我来,就是看你一副为其他的男人伤心欲绝的样子!”
毫不留情的嘲讽,他眼神都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一刀刀刮在容妙妙的脸上、身上,直达她呆滞的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