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城的街上,一略显福态的男子行色匆匆,他目光在人群之中来回巡视,显然是要迫切地寻找什么。
忽然他眼前一亮,快步奔向正驻足于首饰摊子前的两人。
还未靠近两人,他便开了口:“大人!唐大人。”
闻声,唐刃拥着君卿转过身来,像是见了陌生面孔一般,正欲转过头去,却被君卿扯住了衣袖。
那人来到两人面前,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连忙行礼道:“唐大人,小人是总督府管家葛文,我家大人有急事想请夫人相助。”
说着,他目光看向君卿。
君卿记性素来极好,自然是记得此人的。
他淡声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眼见这人额间都跑出了汗,自然是急着寻他们。
唐刃在一旁并不开口,可却如同下刀似的,目光冷飕飕的盯着那人。
葛文也是个有见识的,不至于胆小,可此刻小心肝还是忍不住的颤了颤,放低了声音开口:“回夫人,马其、李寿两位大人不知是误食了何物,害了病症,城中的大夫都看遍了,也并无效果,我家大人想起您是大夫,便想请您前去给瞧瞧。”
他此话一出,唐刃立刻冷哼道:“倒是真会挑时间。”
君卿却按住唐刃的手轻拍了拍,随后问道:“是何症状?”
葛文心中急着想要让两人同他前往,可听他问起,又不得不回答,于是便道:“回夫人,乃是吐利并作。”
可君卿紧接着又问他:“多久了?可有发热之症?”
无法,葛文只得应道:“从昨儿个晚饭后,便泻得厉害,并无发热,还烦请您随小人走一趟。”
“不去。”
唐刃终于开口,却是出声拒绝。
葛文面露为难之色,听唐刃此言,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听见君卿道:“无需我去,只是呕泻之症,服上两剂汤药便好。”
葛文忙道:“可城中的大夫看了,也给开了药,并无用处。”
“此处可有药铺?我师门有一药方专治呕泻之症,且无论是何原因引起的皆可治愈,你只管带回去药便可。”
说着,君卿目光在街上瞥过,想要找寻可有药铺。
听他如此说,葛文自然是觉得不靠谱,哪有人连看都未看就给开药的。
他还想再开口,唐刃却适时的冷哼了声。
这人像尊杀神似的,哪怕是晓得他不会真的将自己怎样,可人之本性使然,葛文心中还是免不了发悚,到了嘴边的话也就改成:“您二位随我来,我记得寿和堂便在这处不远。”
说着葛文立刻便上前带路,君卿两人紧随其后。
果然走了没多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医馆。
葛文一头扎了进去,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人别样的目光交流。
君卿与唐刃对视一眼,不为别的,只因着寿和堂三字太过熟悉。
他们并肩入内,来到柜台处,葛文已与这寿和堂里的大夫交涉。
待他们言罢,君卿直接便口述起了所需草药的名字。
葛文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看向君卿,又看了看正在抓药的大夫,他想询问此药是否真的管用,可又碍于唐刃在此,并不敢多言。
心中一番犹豫过后,葛文还是决定开口,否则若是出了差错,回去也得自家大人怪罪。
只听他问道:“夫人,敢问可否确认此药有用?”
果不其然,他此话一出,唐刃语气比面色更冷开口:“难道你在质疑我家夫郎的医术?”
葛文忙摇头干笑道:“小人不敢,只是..只是这毕竟事关两位大人,出不得差错。”
闻言,君卿语气平稳开口:“放心,无论是何故引起的呕泻之症,此药方皆可治疗。”
听他如此肯定,葛文稍稍放下心来,忙应道:“是,小人晓得了。”
言罢,他看向那正在将药物打包的大夫,那大夫笑呵呵的点头:“这里有好几味药确实是治疗呕泻之症的。”
如此,葛文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他未曾注意到,始终面色淡然的君卿此刻却勾起了嘴角。
毕竟解药若是不管用,那这世间可就无药能治了。
葛文拿了药便急切的想要回去交差,只向两人行过礼后,他便匆匆离去。
君卿两人慢他一步,正要离开之时,忽听帘后传来一道声响:“尹老弟,当真是你们?”
闻言,两人转过身来,见了那掀开帘子走出之人,君卿惊讶道:“武兄,是您啊!”
原来这人竟是武长海,君卿曾经的老东家。
“方才在内里,我听着声音便像你,果然是你啊。”
武长海眼中倒是真真切切的惊喜之色,他知这两人是入了京,也听闻唐刃如今不凡,此刻在此地遇见,倒真是让人既惊又喜。
毕竟他虽与唐刃不熟,可与君卿却是有些交情的。
否则当初两人成亲之时,玫瑰茶楼的人就不会特意送来喜饼了。
君卿这下语气里倒是带了笑意开口:“如此可是巧了,我方才看着这招牌便在想应当是武兄的铺子,毕竟先前曾听你提及此地也是有买卖的。”
随后他又问:“可我记得武兄平日里不是常留在安乐县,极少会来这边吗?”
在这里站着自然不是说话的地,武长海没有急着应他,反而是伸手对两人道:“当初一别,已是匆匆半年之久,二位随我后面吃茶。”
说罢,他立刻便吩咐店里的药童上些茶水来。
君卿两人跟着他走向帘后,方知那里还有一处隔间,应当是留给堂里的大夫休息时用。
三人落座之后,武长海方道:“我平日是极少来这边,这不是年后了,也该过来看看。”
他家境还算殷实,在清州、林州两地皆设有医馆药铺,此地因原些的缘故,他不常来。
君卿淡笑开口:“如此今日倒真是赶巧了,若是换作他日,倒是未必能见到武兄。”
随后他又看向唐刃,却是继续同武长海道:“武兄应当晓得,我与阿刃如今已成亲,当初事出有因,隐瞒了身份,还望武兄莫怪。”
当初老皇帝赐婚后,两人便书信传于柳峰。
他们在信中便言明柳峰可告知武长海,并送上喜饼。
只因此人经营药材,当初陈州瘟疫之事,可没有少了此人相助。
他们也是有心想要与此人交好的,毕竟他们也想与萧怀策那般,多几个如张少谨这般的“好友”。
而他身份一事,在京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此事又与前任太子被废息息相关,即便是清州地远,恐怕消息也早就传到了。
果不其然,武长海听了没有丝毫惊讶,淡定道:“初听闻时,确实惊讶,想不到尹老弟你竟是如此身份,也让武某属实佩服。”
他语气十分认真,并无敷衍,也是打心眼里当真的佩服。
毕竟一个哥儿能有如此的胆识和学识,如何能不让人佩服的?
听他说罢,唐刃把手一拱,紧接着便开口:“多谢当初对卿卿的照顾,日后若有需要,但说无妨。”
武长海连忙摆手:“不足挂齿的小事, 二位言重了。”
虽说心中知晓唐刃此言或许只是客套,可他却还是高兴。
若是能借机与两人交好,于他只有百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