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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记忆的深处,母亲的九叔,也就是我们敬重地唤作九姥爷的老人,他的家里曾演绎过跌宕起伏的故事。九姥爷膝下育有三个女儿,在我们那个不大的地方,这三个女儿可是远近闻名的“抓钱能手”。从改革开放的浪潮初起,九姥爷家就仿佛被卷入了时代的漩涡,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而这一切,都与这几个精明得如同算盘珠子般的女儿脱不了干系。

九姥爷的小女儿,生得那叫一个俊俏,一双灵动的眼睛像是藏着漫天星辰,性子却像腊月里的爆竹,一点就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过了北方这片广袤的土地,也吹进了小女儿的心里。外面的世界,在她眼中就像是一个装满宝藏的神秘匣子,散发着无尽的诱惑。她满心满眼都是对新生活的憧憬,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一个从关里来的买卖人。那时候,关里来的人,要是没有根基,在我们老百姓眼里,那就是无根的浮萍,都被叫做“盲流子”。这买卖人虽说能说会道,兜里似乎也不缺钱,但在大家传统的观念里,总归是不够本分,像个四处飘荡、不可依靠的浪子。家里人得知这门婚事的时候,几乎都炸开了锅,七大姑八大姨纷纷上门劝阻,可小女儿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一心只想着跟着那人去闯荡那充满未知的新生活。

婚后,小女儿跟着丈夫欢欢喜喜地去了关里。起初,日子似乎还如她所期待的那般,时不时有信件寄回来,信里写着她在那边的新鲜事儿,说生意做得还不错,生活也安稳。家里人看着信,心里的担忧也就渐渐少了些。可谁能料到,命运就像一场无情的暴风雨,毫无征兆地袭来。没几年,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噩耗传来——小女儿喝药自杀了。家里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像是被重锤击中,整个人都懵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前阵子还在信里说着开心事儿,怎么就突然没了呢?大家心急如焚,想要去关里弄个水落石出,可关里人生地不熟,路途又那么遥远,家里人打听了许久,连她自杀的原因都毫无头绪,最后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那股无力感,就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了每一个家人的心头。

再说说九姥爷另外两个女儿。一个随夫姓刘,我平日里喊她刘姨;另一个随夫姓唐,大家都叫她小老唐,我也跟着这么称呼。先讲讲小老唐的故事吧,她的丈夫唐宽是个老师,早些年就在教委任职,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干了许多年,退休前也算是有一定威望的人物。早些年,小老唐和唐宽一直都没有孩子。小老唐每次看到别人家孩子在院子里嬉笑打闹,吵吵嚷嚷的,就忍不住撇嘴抱怨:“我就烦孩子,一天到晚跟驴妈翻蛋似的,没个消停时候。”可岁月不饶人,等她人到中年,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就莫名地慌了起来,那种孤独感就像潮水一样,慢慢将她淹没。两口子这下可着急了,四处寻医问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迎来了一男一女。

本以为这下生活能步入正轨,一家人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可命运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儿子一生下来就被诊断为弱智,小老唐和唐宽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心都碎成了渣,从此开启了漫长而又艰辛的求医之路。他们带着孩子跑遍了周边的大小医院,听了无数医生无奈的摇头,尝试了各种偏方,可孩子的情况却始终没有好转。

九十年代的时候,他们一家住在自强屯。自强屯是个热闹但又有些杂乱的地方,附近还有个隐蔽的赌窝。小老唐家因为日子过得殷实,在屯子里是出了名的有钱,这也引来了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的觊觎。一天深夜,屯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一个在赌窝里输得底儿掉的赌徒,红着眼,像发了疯的恶狼一般,盯上了小老唐家。他手持利刃,偷偷摸摸地来到小老唐家门前,用力地敲门。唐宽当时正在屋里休息,迷迷糊糊中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哪个街坊邻居有急事找,丝毫没有防备,就起身去开门。可门刚一打开,歹徒就像饿虎扑食一样冲了进来,身材魁梧的歹徒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唐宽,将锋利的刀子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吼道:“识相的就把钱交出来,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唐宽吓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不停地打着哆嗦,哆哆嗦嗦地说:“你、你先松开我,我这就给你们拿,千万别冲动。”谁也不知道唐宽最后给了歹徒多少钱,只知道这场惊心动魄的抢劫结束后,小老唐和唐宽被吓得魂飞魄散。

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小老唐和唐宽哪还敢在自强屯继续住下去。没出几天,他们就匆匆忙忙地收拾家当,搬到了安国乡所在地。本以为换了个新环境,就能远离那些可怕的回忆,过上安稳的日子,可那段被恐惧笼罩的经历,就像一道深深的伤疤,刻在了他们的心里,怎么也抹不去。

他们在安国的住宅距离我大姐家很近,大姐从自强村那个下甸子屯搬过去是为了跟孩子们经营面粉厂。她的大女儿和小女儿都住在那里,而她跟小女儿夫妻俩住在一起,后来她就经常去宝东给儿子哄孩子去。我去安国她家的时候见过小老唐,她让我进屋坐一会儿。那时候小老唐的女儿已经出嫁了,剩下这个儿子不着消停,一会儿要扒房子,一会儿要和泥抹墙,唐宽总盯着他。我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跟他们老两口子聊聊天,得到了一些素材。

再讲讲刘姨,她和丈夫跟小老唐两口子同样,早就干起了个人贷款的营生,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抬钱”。在那个经济刚刚起步的年代,这行也不难做,风险有一些但陷阱谈不上,也不大会得罪人。刘姨和丈夫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天天惦记着那些利息,有时他们四处奔波,面对各种各样的人,磨破了嘴皮子,就盼着能顺利完成一笔生意。偶尔碰上一个耍赖不还钱的人,那可就头疼了,还得跑腿想法子催债,一来二去,身心就开始疲惫起来。

有一回,一个借钱的人喝得酩酊大醉,到了还钱的日子却还不上。刘姨和丈夫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门去要。那人一看到他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耍起了酒疯,顺手操起一把菜刀,挥舞着冲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刘姨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躲在丈夫身后,双手紧紧地抓住丈夫的衣角。丈夫虽然也吓得双腿发软,但还是强装镇定,壮着胆子和那人理论:“你借钱的时候可是写了借条的,现在到日子了,你就得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那人根本不听,依旧张牙舞爪地挥舞着菜刀。后来,那人还是给了钱,一分没少。

有一次家里进去贼人,把借条都给偷跑了,并没有多少现金损失。不过那些抬钱的人都没有赖账,最后连本带利都还了回来。

九姥爷家这三个女儿,一生都在拼命地和钱打交道。小女儿为了追求财富远嫁他乡,却最终丢了性命;刘姨和小老唐为了抬钱,生活过得并不安静,她们姐两个就是民间借贷的代表人物。

在我年少时,去安国上学的那条路上,总能邂逅一位独特的老人。他一头银丝般的白发,配上长长的白胡子,在风中微微飘动,仿佛一位从岁月深处走来的隐者。他频繁地往返于两个屯子之间,不知疲倦。我们这群学生觉得他的奔波就像一场没有尽头的长征,于是私下里给他起了个绰号——“老长征”。后来才知晓,他是唐宽的父亲。

老长征常住在下甸子屯的儿子唐忠家。唐忠家的院子不大,几间低矮的瓦房,院子里养着几只鸡,总是咯咯叫着。按理说,在这儿安享晚年也算惬意,可老长征却隔三岔五就往自强前屯的唐宽家跑。

自强前屯和下甸子屯之间,是一片广袤的田野。春天,田野里满是嫩绿的麦苗,像一块柔软的绿毯;夏天,金黄的油菜花肆意绽放,灿烂夺目;秋天,沉甸甸的谷穗在风中摇曳,诉说着丰收的喜悦;冬天,皑皑白雪覆盖大地,一片寂静。老长征就穿梭在这四季变换的田野间,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屯子里的人对老长征的频繁往返充满了好奇,茶余饭后总爱议论纷纷。张大婶总是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扯着嗓子说:“我看呐,肯定是他老伴儿总在唐宽家,他心里惦记,所以才一趟趟地跑。”一旁的李大爷吧嗒了一口旱烟,慢悠悠地反驳道:“说不定是找唐宽要生活费呢,毕竟年纪大了,自己也没个收入。”但也有人说,老长征的老伴儿并不待见他,每次他去了,老伴儿都冷着脸不搭理他。可即便如此,老长征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老长征的身体十分硬朗,他走路时腰杆挺得笔直,脚步沉稳有力,“咚咚”地踏在土地上,仿佛带着一种韵律。每次看到他,我们这些孩子都会在后面小声议论,有的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任务呀,天天走这么多路。”还有的说:“他会不会是大侠,在两个屯子之间行侠仗义呢。”他对我们的议论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走着自己的路。

在屯子里,“老长征”是个神秘的存在。他很少与人闲聊,总是独来独往。去唐宽家的时候,他就默默地穿过田野,走进唐宽家的院子。那院子里有棵老榆树,枝叶繁茂。老长征进了屋,也不知道和家人之间会发生些什么。偶尔有人路过唐宽家,会看到“老长征”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失落,脚步也不像往常那般轻快,但他依旧什么也不说,又踏上了回唐忠家的路。

谁也没有料到,那个看似坚强的老长征,会以一种决绝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那天,天气格外闷热,一丝风也没有。听说他像往常一样吃了一顿鸡蛋羹,然后就独自去了永久西北沟。那西北沟有些荒凉,周围长满了野草,几棵歪脖子树在那儿静静伫立。老长征就吊死在了其中一棵树上。

消息传来,整个屯子都震惊了。人们不敢相信,那个走路都带着风的老人,怎么会选择自杀。唐宽和唐忠两兄弟满脸悲戚,忙着处理后事。屯子里的人又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猜测他自杀的原因。有人皱着眉头说:“肯定是在两个儿子家都过得不舒心,心里憋闷太久了。”还有人小声嘟囔:“也许是和老伴儿的矛盾实在化解不了,一时想不开。”可这些都只是猜测,老长征为什么自杀,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团。

从那以后,我们上学的路上再也看不到那个白发白胡子老人的身影了。“老长征”这个绰号,也渐渐被大家遗忘。只是偶尔有人路过永久西北沟,还会想起那个神秘又倔强的老人,想起他谜一样的死亡,然后轻轻叹一口气,继续赶路。日子依旧在屯子里不紧不慢地过着,仿佛老长征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可他的故事,却在屯子的角落里,偶尔被人提起,成为人们对岁月和生命的一声喟叹。

唐忠后来搬到了天津,满心期待着换个环境能开启新生活。他向来热爱运动,每天都会骑自行车出去锻炼,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放松心情。那天,他像往常一样骑车出门,阳光正好,微风轻拂,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常。可谁能料到,命运的黑手悄然伸来。在一个路口,一辆闯红灯的货车直直冲了过来,唐忠躲避不及,被狠狠撞倒在地,当场就没了气息。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戛然而止。虽说最后获得了一笔赔偿金,可再多的钱,又怎能换回一条人命,怎能抚平家人心中的伤痛呢?

唐宽留在了本地,那日子让他们两口子过得紧紧巴巴。他的退休金不少,同时还经营着小额贷款的小生意,一分一毫都精打细算。每天清晨,天还没亮,他就起床开始忙碌,不是去催收贷款,就是在家仔细核算账目。平时他总是穿着那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鞋子也磨得没了形状。

有一回傍晚,我从大姐家出去乘凉,恰好碰到唐宽回来。我招呼他过来坐会儿,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姨夫啊,你这日子也别过得太抠搜了,钱是挣不完的,该享受就享受享受,别把自己累坏了。”他苦笑着,用那粗糙干裂的手抹了把脸,说道:“久泰呀,我那个小子你知道,没钱谁管他呀?我得给孩子们多攒点,以后他们的路还长着呢,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看着他那坚定又无奈的眼神,我当时心里满是佩服,却怎么也想不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悲剧。

那天午后,天气有些闷热,让人莫名烦躁。安国乡街道上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就看见唐宽被人用三轮老爷车拉着,一路颠簸而来,小老唐跟在旁边,满脸焦急,眼眶都红了。我大姐夫赶紧迎上去,还没等开口,小老唐就带着哭腔说道:“他甄哥呀,可咋办啊,老唐突发急病了!”大姐夫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小事,有可能是要命的急症啊!他忙不迭地说:“赶紧叫救护车,这三轮老爷车慢悠悠的,哪能行啊!时间就是生命,可不能耽误!”小老唐却犹豫了,嗫嚅着:“叫救护车得多贵啊,先让这熟人拉着去医院吧,应该来得及的。”大姐夫心里直叹气,可看着她那慌乱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别出事儿。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那三轮老爷车没走多远,就“嘎吱”一声趴窝了。车主急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最后只能一路小跑回去找人拿工具修车。就这么在原地,足足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太阳越来越毒,烤得人心里发慌,唐宽躺在车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好不容易车修好了,大客车过来了,又折腾着坐大客车去宝东医院。一路晃晃悠悠,等终于到了医院,医生一番检查后,眉头紧紧皱成了个“川”字,无奈又严肃地说:“脑出血耽误太久了,情况很危急,我们这儿没手术条件,得赶紧转去安北医院手术,不然性命不保。”

小老唐彻底慌了神,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无助。犹豫再三,她咬咬牙说:“我们就在这儿治,再转院怕更耽误时间,万一路上……”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开始准备抢救。可一切都太晚了,尽管医生们拼尽全力,唐宽还是没能挺过去。当医生宣布死亡的那一刻,小老唐瘫倒在地,放声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听得人心里一阵阵地疼。

刘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手里的饭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怎么也不敢相信,前几天还好好聊天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她满心愤怒和惋惜,气冲冲地去找小老唐,一见到她,就忍不住质问:“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那可是脑出血啊,人命关天,怎么能为了省钱就耽误治疗呢?我妹夫一个月退休金也不少,这些年还攒了那么多钱,这账到底是怎么算的?”

小老唐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姐呀,我错了,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了,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对不起老唐,对不起孩子们啊……”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刘姨也不好再责备什么,可心里的惋惜和愤怒怎么也压不下去。

后来又传说,唐宽这两个孩子,没一个是他亲生的。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心里别提多震惊了。回想起唐宽为了这两个孩子,省吃俭用,日夜操劳,不舍得给自己花一分钱,到最后却带着这样的秘密离开人世,他要是泉下有知,该多难过啊。等小老唐去世后,他儿子就去了姐姐家,那些家产也都由女儿保管了。

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帘缝隙,在客厅的地板上洒下一片片光影。我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本许久未翻开的书,沉浸在这份等待之中。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我放下书,顺手捞起手机。

“喂,是你吗?”电话那端传来西荒大婶带着哭腔、近乎崩溃的声音,“你大叔他,他得癌症了,医生说快不行了,你们要是还想来看他最后一眼,可得抓紧啊!”

我脑袋嗡嗡作响。手中原本稳稳拿着的书,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就……”我呆坐在那里,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脑海中一片空白。西荒大叔,那个总是笑声爽朗,身体看起来硬朗得如同家乡那座山一样的男人,虽说七十来岁了,怎么可能被癌症轻易打倒?

着急与慌乱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可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儿媳妇痛苦的叫声。她正在医院的病床上,为我们家迎接新生命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边是即将呱呱坠地的孙子,那是新生命的希望与延续;一边是弥留之际、即将永远离去的亲属,这艰难无比的抉择,让我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接着在走廊里局促地来回踱步,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揪着衣角,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婶,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这边儿媳妇正在生孩子啊!”焦急与埋怨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我心底汹涌而出。西荒大婶在电话那头抽泣着,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悲痛:“我们也是刚知道不久啊,这病来得太急太猛了,医生说也就这几天的事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赶紧通知你。”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声音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我知道了,大婶。我先看看这边的情况,等两天就过去。你告诉大叔,一定要再坚持坚持,我马上就来。”挂了电话,我又瘫坐在椅子上,满心都是焦虑与纠结。西荒大叔和我交流多年,那些一起谈天说地、在生活里互相帮扶的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桩桩件件,都是那么清晰。

一天过去了,家中因为新生命的降临,多了几分喜悦与热闹。亲人们围在新生儿身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我的心里,始终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让我喘不过气来。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尖锐地响起。我赶忙接起,一个陌生的年轻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二哥,我是他的侄子。跟您说个事儿,他,已经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手瞬间无力地垂下,手机差点滑落。“这么快……就这么走了……”我缓缓瘫坐在地上,一种深深的自责与悲痛,如冰冷的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当时你们说要来,我们就想着再等等,结果他还是没撑住……”大叔侄子的声音里也满是哀伤与遗憾。

我沉默许久,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好半天才缓缓开口:“是我来晚了,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他走的时候,安详吗?”大叔的侄子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还算安详,就是一直念叨着你们这些老朋友,念叨着还没和你们好好聚聚。”

挂了电话,我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窗前,望向远方。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一片金黄,可我的眼眶却渐渐湿润,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想起曾经和西荒大叔通电话的时光,他总是兴致勃勃地分享着家乡的点滴,春天田野里冒出的新芽,夏天郁郁葱葱的庄稼,还有邻里间的家长里短。我也会跟他讲讲城里的新鲜事儿,那些高耸入云的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那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对话,如今都成了我心中最珍贵、再也无法重温的回忆。

“爸,你怎么了?”儿子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我转过身,看着襁褓里睡得正香的孙子,他那红扑扑的小脸,就像春天里盛开的花朵,充满了生机。可此刻,我的心中却五味杂陈。“没什么,就是一个亲戚走了。”我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哀伤。儿子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您别太难过了。”我拍了拍儿子的手,苦笑着说:“你不懂,有些情谊,一旦错过,就再也弥补不了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西荒大叔的音容笑貌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我想起他曾经说过,等过几年聚一聚,一起晒太阳,在老树下泡一壶清茶,聊聊过去的岁月。可如今,这个美好的约定,再也无法实现,只能永远地停留在记忆深处,成为我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自己都感觉奇怪,生命就是如此无常,在我们为生活不停地奔波忙碌时,有些人就会悄然离去,甚至来不及好好告别,只留下无尽的遗憾。这一次的经历,让我深刻地明白了珍惜眼前人的重要性。那些平日里被我们忽视的情感,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会成为一生都无法释怀的痛。

不知道是几月份,我在宝东出租屋办低保,接到父亲急促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你郭老叔快不行了,咱去看看。”郭老叔,郭兴邦,在我记忆里,是个如同老槐树般亲切又可靠的存在。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我们匆匆赶到郭老叔家,那扇熟悉的木门半掩着,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父亲早已在门口等着,他的脸色灰暗,眼眶微红。我们一同走进屋内,狭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药味和绝望的气息。

郭老叔躺在炕上,形容枯槁,往日的精气神早已消失殆尽。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死神做最后的抗争。父亲快步走到床前,颤抖着握住郭老叔的手,声音哽咽:“兴邦啊,我来看你了。”郭老叔微微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用力地回握了一下父亲的手。

这时,郭老叔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噜呼噜”的声响,一口痰堵在那里。父亲赶紧拿起一旁的手绢,轻轻擦着泪,看着郭老叔艰难的样子,他声音颤抖地说:“快了,人坚持不了多久了。”这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郭老婶坐在床边,早已泣不成声,嘴里喃喃着:“他这一辈子,不苦也没享到福啊……”

郭方巡红着眼眶说:“爸,您放心,家里都好,您别操心。”郭老叔似乎听明白了,缓缓地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的我,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郭老叔的姑爷从厨房走了出来,说:“大家先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于是,大家陆续走到院子里的桌子旁。桌上摆满了饭菜,可谁都没有什么胃口。郭老叔的姑爷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说:“叔这病,拖了太久了,他也遭了不少罪,也许……也许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父亲叹了口气,说:“兴邦是个好人,一辈子勤勤恳恳,没犯过什么错误。”大家都默默点头,回忆着郭老叔的如烟往事。吃完饭,按照习俗,我们去看了为郭老叔准备好的寿材。那寿材静静地放在角落里,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气息,仿佛在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天色渐晚,我们不得不离开。临走前,父亲紧紧地握着郭老叔的手,说:“兴邦,我们先走了,你多保重。”郭老叔的眼神里游离,似乎透着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平静。

我们走出院子,回头望去,那座房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落寞。回到家后,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几个小时后,郭方建打来电话,声音悲痛:“我爸走了……”那一刻,我的泪水夺眶而出,那个陪伴过我童年的郭老叔,终究还是离开了我们。

张深松种着我的六亩地,他给我送钱的时候都要聊上半天,我怎么请他吃饭他都不吃。生拉硬拽都不好使。这天他又过来了。

张深松爽朗一笑:“得嘞,咱下边讲讲轻松的老屯故事。就说咱自强前屯那个蔡宝子,这人啊,可有意思了!他在屯子西半截住,跟蔡德财家还有亲属关系呢。”

九十年代的某一天,天还没亮,整个屯子都在沉睡,蔡宝子就摸黑出了门,匆匆往蔡德财家去。他有急事找蔡德财,可到了地方,推开那扇半掩的门,屋里黑漆漆、静悄悄的,喊了几声也没人应,看来蔡德财一家都不知道干啥去了。

蔡宝子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股勾人魂魄的肉香钻进了他的鼻子里。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咽了一口唾沫。他忙掏出手电筒一照,好家伙,原来是一桶刚出锅的猪肉熟食,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这一瞬间,蔡宝子心里有个念头开始疯狂生长。他左右瞧了瞧,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四下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鬼使神差般,他一咬牙,一跺脚,拎起那桶熟食就往来时的路跑。一路上,别说人了,就连平日里爱叫唤的狗都没发出一点声响,这顺利的程度让蔡宝子心里直发慌,可那到手的美味又让他舍不得放下,脚步反而更快了。

蔡宝子刚到家,把熟食放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打开门,就看见蔡德财黑着脸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里冒热气的熟食。

“宝子,这是咋回事啊?”蔡德财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让人害怕的威严。

蔡宝子心里一紧,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嘴巴张了几下,却只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声音,根本回答不上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咋知道是我拿的?”

蔡德财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外边的地皮:“你看看外头,正下着清雪呢!你啊,真是见了好吃的就昏了头。你一路跑回家,那脚印跟个路标似的,我顺着就找来了。”

蔡宝子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懊悔得不行,双腿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被这一场雪给出卖了。

蔡德财看着蔡宝子那副狼狈样,接着说:“宝子,咱都是一个屯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不想把事儿闹大。今天你给我两袋子黄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要是不给,我可就去报警了,你掂量着办吧!”

蔡宝子一听“报警”两个字,浑身猛地哆嗦不停,忙不迭地说:“给你豆子,给你豆子!德财叔,你可千万别报警,是我猪油蒙了心,干出这糊涂事儿。我这就给你搬豆子去,你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我计较。”说着,就慌慌张张地往仓库跑去。

不一会儿,蔡宝子就吃力地扛着两袋黄豆出来了。他把豆子放在蔡德财脚边,满脸堆笑,带着几分讨好又带着几分愧疚地说:“德财叔,你看这豆子,颗颗饱满,都是今年新收的。真是对不住你,我以后再也不敢干这种缺德事儿了。”

蔡德财看了看那两袋黄豆,又看了看蔡宝子,叹了口气说:“宝子啊,咱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便宜就坏了名声。这事儿今天我就不跟别人说了,你自己也好好反省反省。”

蔡宝子连忙点头,像捣蒜似的:“我知道错了,德财叔叔。以后我一定本本分分做人,再不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了。你放心,这事儿我记一辈子,往后要是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一句话,我绝对不含糊。”

蔡德财回头叫儿子套车,把豆子装上去,扬长而去。蔡宝子站在门口,望着蔡德财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心里这个后悔,猪肉多少钱,黄豆又多少钱?这不是亏大了吗?这场因为贪吃引发的闹剧,让他在这个雪天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贪小便宜吃大亏。

阳光好的一天,蔡德财带着儿子三志来到永久采购豆皮子,蔡德财可是个精打细算的人,在村里就听闻永久的豆皮子质量好还实惠,特地赶来。

卖家迎了出来,蔡德财满脸堆笑,说道:“李老板呐,听说你这儿豆皮子好,俺们来买点。咋卖呀?”卖主爽快地伸出一根手指:“两块钱一麻袋,随便装,管够!”蔡德财眼睛一亮,和儿子对视一眼,一拍大腿:“中!俺们买五袋子!”

卖主点头,指了指小山似的豆皮子堆:“行嘞,你们自个儿装吧。”蔡德财和儿子干劲十足,立刻开工。

一开始,两人还觉得挺轻松,一捧一捧地往袋子里装豆皮子。可没一会儿,他儿子三志就皱起了眉头:“爹,这装到啥时候是个头啊,太慢了。”蔡德财眼珠子一转,从旁边找来两根木棍:“儿子,咱用这捅咕,把豆皮子压实,这样装得多。”

于是,父子俩开启了“压实战术”,拿着棍子拼命往袋子里捅。豆皮子被紧紧地挤在一起,袋子慢慢变得鼓鼓囊囊,形状也开始扭曲变形,像是随时都会爆开。

两个小时过去了,卖主在屋里等得有些不耐烦,出来看看情况。这一看,差点没气晕过去。只见蔡家父子还在那儿满头大汗地捅着,五袋豆皮子装得歪七扭八,袋子都快被撑破了。

“你们这是干啥呢!”卖家扯着嗓子大喊,“有你们这么装的吗?这袋子都要废了!”蔡德财赶忙放下棍子,陪着笑脸解释:“李老板,对不住啊,俺们就想着多装点,划算些。”

卖主黑着脸,气呼呼地说:“不卖了不卖了!你们这不是瞎搞嘛!把豆皮子都给我倒出来!”三志一听急了,连忙求情:“叔,您别生气,我们错了还不行嘛,您看都装了这么久了……”

但卖主不为所动:“不行!你们这么弄,后面还咋卖?今天这买卖做不成了!”蔡德财也慌了神,一个劲儿地说好话:“李老板,您大人有大量,俺们真不懂规矩,您就当给个面子行不?

李老板依旧摇头:“不是钱的事儿,你们这么干坏了规矩。今天要是让你们这么装走,以后别人都学你们,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蔡家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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